Mayday

是我执意要爱你

因为朋友想看所以写了破镜重圆

ooc预警

私设如山！

-“我还爱你。”

“智敏呀，你房间里的这个铁盒子还要吗？”

妈妈的声音从房间里飘到柳智敏耳朵里，她放下手里打包了一半的包裹，起身朝房间走去。最近柳智敏买了房，忙着处理搬家的事情，对妈妈说的铁盒子倒是一点印象都没有。

“我看看是什么？”柳智敏探头进房间，向妈妈说的铁盒子望去。

盒子有些斑驳，但上面没有生锈，盒盖有些微微的松动，大概是从前铁盒主人常常打开来看的缘故。盒子上是少年时期的柳智敏做的贴画，盒子表面落了灰尘，好像很久没有人看过它。柳智敏一下子沉默了。真该死，她怎么会对这个盒子没有一点印象呢。

妈妈再次开口：“我看这东西你高中可宝贝了，留着吧，就当纪念。”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把这盒子丢进快递盒里。

愣住，柳智敏突然哑了声。她想起她斑驳破旧的青春期，想起她铁盒子里装的是些什么东西。她的过去，她幼稚的爱情，她的许诺，他们的不欢而散。她微微点头，没说出话，只是默许了妈妈的行为，然后继续转身回去打包要搬到新家的东西。

机械地重复打包的动作，直到家里再也找不出可以打包的东西。她又开始刷手机，无休止地看，并不知道自己要看什么，不停地下滑刷新，仿佛要藏起什么东西的痕迹。直到晚上十二点，柳智敏终于有了困意，放下手机，散开挽起的长发，然后睡去。

还是没逃过。柳智敏梦到自己重回高中，重新把头发梳成高马尾，穿上校服，仍旧埋头写那些可恶的高考题，仍旧在宿舍里和朋友们聊到凌晨两点第二天困得不成样子，仍旧在熟悉的校园里穿梭，用相机拍下傍晚的夕阳。柳智敏怀念她的高中生活，只是毕业以后就很少梦到，她知道这是在梦里，但她愿意继续梦下去。梦里她却没由来的伤心，好像一段完整的影片被无端地剪去半截，像有人擦去了一片五彩给她留下一片空白，像她的大脑阻止她想起什么。梦里的柳智敏努力回想到底是缺了什么，梦外的柳智敏猛然惊醒。

是李羲承。

她的梦里缺了李羲承，缺了曾经他们一起分享的糖果，缺了他们一起看过的日出，相机里缺了她和李羲承的合照，缺了他上课写给她让她好好听课的小纸条，柳智敏忽的鼻头酸涩。她的高中生活大半和李羲承有关，他们瞒着同学和老师在课桌下十指相扣，他们约定好每天拥抱一次，那时候她总埋在他怀里久久不愿放手，他们在同学的起哄声里满脸通红……

柳智敏想哭，李羲承是她的初恋，那时候他们十八岁，爱一个人没有理由，离开一个人也没有理由。

铁盒里装的全是和李羲承相关的东西，柳智敏自从大闹一场分手之后再也没有打开看过。此刻她却是怀念得要死，边骂自己矫情边摸下床去翻找那个铁盒。

小心翼翼地打开，房间里没有开灯，柳智敏把手机的手电筒打开，刺眼的光有些发白。她手指扣住盒盖边缘，稍一用力，盒子就噗通一声被打开。厚厚的一沓信，小鹿样式的钥匙扣，吃完的糖纸，各种形状的小纸条，一叠明信片还有一条围巾。柳智敏感叹过去的自己真是有心，应该说是对李羲承有心，她本质上是个冒失鬼，如果不是关于李羲承的东西，她是怎么也不可能留得那么好的。

信都是李羲承写给她的，她一向不爱写信，说有什么话当面说不好吗，李羲承笑着说她不懂，回忆是会被忘记的，写下来才能纪念。分手后她倒是写过不少，长篇大论，主旨都是关于她其实还很爱他这件事，可惜柳智敏觉得太矫情都一把火烧了。

她一张张地翻看李羲承给她写的信，李羲承早熟，那个时候就开始规划他们的未来，信里一字一句描述给她听，勾勒一张未来的蓝图给她看。柳智敏突然很嫉妒过去的自己，她不得不承认她还是喜欢李羲承。她怀念，怀念李羲承冬天问她冷不冷给她捂手的时候，怀念李羲承牵着她的手去坐摩天轮，怀念周末到自习室自习，写累了逗李羲承玩，两个人最后一起相拥着倒在沙发上的日子。

柳智敏突然惊叹于原来自己那样喜欢过一个人。他们分手的原因柳智敏都不大记得清了，只记得她找他大吵一架，年轻时候说话太狠，在气头上什么恶毒的话都说得出来，李羲承红了眼眶，问她真的要走吗。她说对啊，说再也不喜欢他了。

后悔突然涌上心头。分手的时候已经收到了录取通知书，他们俩约好报的同一个大学的同一个专业，命运总是捉弄人。柳智敏生得好看，到了大学追她的男生一个接一个，她从来只是笑说对谈恋爱不感兴趣。大学四年她和李羲承没说过一句话，连眼神交流都很少，她总是在路过李羲承时不自然地移开目光。唯一一次和他直直对视是在辩论赛上，辩题是什么她忘了，她翘起二郎腿坐在观众席里百无聊赖，听见台上传来清朗的嗓音。

“我们年少的时候总是太过轻易地做了决定，于是在接下来的岁月里千百次悔不当初。”

她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，发现他的目光正落在她身上。只一秒，柳智敏知道自己一败涂地。她无法避免爱上他，从前是这样，现在是这样，往后也是这样。但她已经没法回头了。

崩溃。柳智敏心底的积压多年的悔意突然全部翻涌上来。五年了。他们依然走在同一条路上，毕业以后他们还在同一家公司工作，巧合得离谱。她在公司里和他一次又一次的擦肩而过，在团建的时候装得礼貌的陌生，她在同事八卦他的感情生活的时候装得毫不在意，而今天她所有的伪装被一个铁盒全部打碎。

她突然好想李羲承。

平安夜那天李羲承给她打过电话，而她因为买到房了和金旼炡在酒吧喝得烂醉。十四个未接来电，她在想李羲承是不是也喝醉了，她抱有一丝侥幸地想或许他还喜欢她，她想了一百种可能，也没打出那个电话。

无所谓。柳智敏把眼眶里盈盈的眼泪憋回去，再怀念李羲承也不是她的了，明天要搬家，不如早点睡。她知道他爱她，只是分手以后柳智敏太倔，死活不肯回头。然后一晃就是五年。早就物是人非，她怎么会走不出去。

柳智敏翻身上床，抱住身旁的毛绒娃娃，不知道是不是搬家的疲惫，柳智敏后半夜睡得很沉，也没再做梦。有些可惜，她本来以为自己能梦到李羲承的。

次日柳智敏醒得早，给搬家公司打了电话，趁着少有的假期把打包好的东西搬了过去。新家在四楼，坐电梯显得有些多余，走楼梯有些漫长，柳智敏没由来的想，李羲承以前说买房买在四楼的时候她就是这么抱怨的。她至今没来得及听李羲承说买在四楼的理由。

柳智敏坐在木地板上，房子买的时候就基本是完成态，柳智敏也没怎么费心装修，只是把快递箱子拆开，把寄来的东西放进房间里。柳智敏是个念旧的人，什么杂七杂八的小物件都舍不得丢，一搬家装了两三箱到新家里。光她的毛绒娃娃就有一大箱，剩下的摆件们更是多得要命，连平日喝水用的杯子都舍不得丢，包得严严实实一路带过来。

隔壁是411，刚好是她的生日，买的时候本来说买411，隔了两天确定下来要买的时候被告知已经被买走了。柳智敏退一步买了旁边的410，心里总留了一分遗憾。

搬家被公司的同事知道，笑着说要去智敏新家做客，柳智敏在公司人缘好，大半个办公室的人都闹着要来玩，她喜欢热闹，倒也没有推脱，只定了个时间说自备酒水。李羲承路过他们办公室时看见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，笑着凑过来问是什么事这么高兴，旁边的同事说智敏搬了新家，问他要不要过来一起玩。李羲承笑得礼貌，说智敏搬了新家身为同事怎么可能不来捧场呢。

柳智敏知道他总是这样，除了以前对她撒娇骗亲亲的时候会露出鹿角来，其他时候李羲承一向是演得像处事周到的老狐狸，从不明面上拂了谁的面子。

那就来吧，柳智敏轻叹。总之她是还想念他的。家里的旧物有大半和李羲承有关，他们一起做饭用的餐具，他送她的口红，他们第一次亲吻倚靠的沙发，他和她去抓到的毛绒娃娃。口红她早就用完了，舍不得丢，洗干净了放在展示柜里，毛绒娃娃她还每天抱着睡觉，家里的挂钟坏过一次，是她让李羲承来修好的。柳智敏并不念旧，她只是久久徘徊在那个过去，在她太过冲动而不欢而散之前的日子里。她的生活还带着李羲承的气息，无数个无法入眠的夜晚，她抱着玩偶，就像抱着李羲承。她回不了头了。

把铁盒收进高处的柜子里，柳智敏从椅子上退下来。人在被后悔吞噬的时候总爱入睡，梦里有他们曾经错过的一切。柳智敏窝在沙发上，身上盖着薄毛毯，家里还没来得及装空调，寒气逼人，柳智敏把自己缩成更小一团。这是冬天，但她并不愿意再挪动一下加床毯子。

结果是柳智敏非常光荣地为后悔买单了，高烧不退，她在家里迷迷糊糊睡了快一天，才想起来自己没请假。强撑着从沙发上爬起来，穿上大衣，拿起钥匙，脑袋因高烧而发昏，她一路吹着冷风赶到公司，感觉自己眼睛聚不上焦，挪着沉重的步子往办公室移。刚走到门口她就不受控制地眼前发黑，黑色从视野边缘的一小块逐渐蔓延，直到她看不见面前的世界，步伐摇晃往前倒。

“柳智敏！”

昏倒前柳智敏听到李羲承在叫她，不禁哑然失笑。就连这个时候还在想他，她可真是没救了啊。

柳智敏做了个很荒唐的梦，梦里她变成了李羲承养的猫咪，柳智敏想起从前路过宠物店时她盯了里面漂亮的猫咪好几眼，李羲承告诉她喜欢的话以后他们也养一只，她转头笑，眼睛微眯，点点头说那叫猫猫柚子好了。梦里的李羲承就是这么叫她的，她趴在沙发上，李羲承蹲在她面前，握住她的爪子，他的手和记忆里有些差别，有些粗糙，指尖摩挲着她的掌心，脸倒是和记忆里没差。柳智敏清晰地知道自己在梦里，她最近果然是太想李羲承了。她惊觉自己已经想象不出李羲承现在的样子了，柳智敏带着她的骄傲往前走的这些年，从来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。

或许是生病的原因，柳智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，泪水缓缓从眼角滑落，梦里的李羲承一瞬间消失了，但仍然有一只手温柔地替她拭去泪水。她努力睁开眼睛，面前的景色逐渐清晰。

面前是一张她熟悉的脸，只是与她记忆里比平添了几分成熟。以前李羲承的头发有些微微发黄，现在转成了纯黑色，额前的头发有些乱，小鹿一般的眼睛倒是没什么改变，只是见她醒来闪过一丝慌乱与不适，他上班时穿的大衣搁在她睡觉的沙发上，房间的空调被打开，在此刻安静的吓人屋子里发出唯一可听的噪声。他还抓着她的手，柳智敏的手指微曲，拇指搭在李羲承的虎口上。

柳智敏没有抽出自己的手，无论李羲承此刻以什么样的理由待在她面前，她只想让此刻停留得再长一点。她最近实在是太想他了。她用空出来的右手撑起自己，换了个姿势靠在沙发上，深吸了一口气，没有去看李羲承，环顾四周，是自己的新家。

她转回来看着李羲承的眼睛，把左手微微抽出来，用指关节抵开李羲承的指缝，让他们十指相扣。拉住李羲承的手臂借力，她直起身子，离李羲承不过两三厘米的距离。

柳智敏长叹一声，松开左手，双手在李羲承的颈后交叠，把额头埋进他的颈窝。随便吧，柳智敏自暴自弃地想，是她忍不住要爱他。

他们就着这个姿势拥抱了很久，直到李羲承终于卸下防御似的放松下来。他环住柳智敏的腰，让他们贴得更紧密。这样的拥抱他等了五年。

在长得像永恒的沉默里，李羲承率先开口了。“刚好碰到你在公司昏倒，带你去旁边的医院看了，医生说没大事，我就把你带回家了。”顿了顿，他接着说下去，“钥匙在你右边口袋里，和以前一样。我在你家里看见了我送你的东西。”

他停下来。

李羲承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圆下去。说些什么好呢，说他看到这些东西就想起他们的过去，说他发现自己还活在那个过去，说自己大学毕业像疯了一样去找她的舍友打听她打算去哪里入职，说他从同事口里听说她打算买房，去金旼炡口里打听到她去看了旁边的411，于是先她一步买下。

他本来以为按她那么倔的性格一定会找买下411的人，结果她没有，直到前两天李羲承在公司听到她搬新家的消息，才知道她买下了隔壁的410。

他想起那天金旼炡的眼神。她看起来是想告诉他什么别的东西的，他也想开口问下去，问她柳智敏有没有喜欢上别的人，想问这些年里柳智敏有没有想过他。最终他保持缄默，总有一天他会有机会亲自问她。

机会现在摆在李羲承面前，他不想再错过了。

他重新开口，慢条斯理地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扎头发的皮筋，把柳智敏有些乱的头发理顺，挪到她身侧。柳智敏想起很多年前他也是这样，在和她嬉闹完以后笑着理顺她的头发，给她重新编起漂亮的辫子。

“隔壁411的房子是我买的，来这个公司也是因为你在。”

“本来这些话要等到聚会那天装醉告诉你的，没想到今天碰到你在公司晕倒，我就把你带回来了。”

“我是个胆小鬼，大学四年都没敢再和你说话。我怕你讨厌我，但我还是爱你。”

“柳智敏，我很后悔。”

“柳智敏，我很想你，七年前我们说永远在一起，我想问你现在还算数吗。”

柳智敏本就是感性的人，她其实是最先后悔的那个，年少的时候她太过轻易地做了决定，于是在接下来的岁月里千百次悔不当初，她想起李羲承辩论赛上说过的话，转过身去。

她看着李羲承的眼睛，里面泛着水光，她深深地看进去，看到他们错过的五年里就在原地的自己，看到他们支离破碎的回忆，看到被倒映出来的灯光，她说不出话。

柳智敏点头。

“李羲承，我早就后悔了。”柳智敏带着哭腔开口，“我一直都只喜欢你，以前是，现在也是。”

“前两天搬家，我才发现家里所有我想留下的东西都和你有关。”

“母亲说我念旧，我知道我不是的，我喜新厌旧，我只是舍不得所有和你有关的事情。”

“李羲承，你知道吗，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留在原地。”

没有彼此在身侧的这五年，他们守着完全相同的念想留在原地，在一次一次的擦肩而过里藏起各自的爱意。柳智敏和李羲承在分开的日子里一直都背对背，今天的转身他们等了五年。

李羲承吻上来，他们一起倒在沙发上，柳智敏环住他的脖子，他们唇齿交缠，仿佛要从这一吻里索取回过去错过的爱情。

被亲得喘不过气的时候柳智敏迷迷糊糊地想，真好啊，相爱的人本该相亲的。